倪文东：书法艺术的沉著痛快之境
在中国古代文学中，宋人严羽提出了诗歌有两种境界，一为“悠游不迫”，一为“沉著痛快”。诗歌与书法虽然形质不同，但神趣相通。面对倪文东先生的书法，我深刻感受到那种沉著痛快的力量。
倪文东先生博涉诸体，篆隶则是他的强项，我最欣赏他的篆隶书法。他取材广泛而多有创意。古文字书法取材于甲骨、金文、楚简与秦小篆等等，面貌多样。作篆，不着意於平正工巧，而更注重厚重苍茫与开张劲健的表现力。在他的小篆书法中，有活泼灵动不求四平八稳的意趣，也有秦度量诏版篆书中的古厚气息，其洒落处可谓“痛快”；其笔法又生涩劲健而绝不浮滑，其厚重处又可谓“沉著”。艺术之表现，得“沉著”则难得“痛快”，得“痛快”又易失“沉著”，他在此方面可谓两得之。
他的隶书亦不求华丽装饰感，而强调古朴生涩的趣味。他得以汉隶诸碑尤其《莱子侯刻石》、《石门颂》的趣味相通。在他的隶书中，没有妍丽蚕头雁尾，也没有强烈粗细对比，只让笔画自由舒展。高水准艺术追求，在于一种独特格调的大胆捕捉，同时也意味着一种大胆放弃。求古质则难免要放弃华丽，求生涩便难免要放弃匀净。
在隶書表現中，他大膽地挣脱開蚕頭雁尾八分書格局，在簡約筆畫形態融入浓淡、润燥變化，極尽開張舒展之能事，可謂獨具匠心。他書面的用筆润燥相映結字方圓并舉章法疏密有致，又常將筆畫寫出紙邊線，只留下部分筆畫富於動感引人遐想。
由于同在一个专业任职，我经常看到倪先生挥毫。我能在他的書寫過程中感受到蓬勃，那真是一場沉著痛快的筆歌墨舞。“沈著痛快”是一種藝術格調，這種格調來自於書家的豪迈氣質。倪文東先生出身陝西黃陵，黃土高原造就了個性，他們個性造就了他們藝術。
（作者邓宝剑 系文艺学博士、北师大艺术与传媒学院书法系教授）
